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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芬:我的知青老师们

发布日期:2017-01-11

 

  袁秋芬 女,1963年出生,八五二初中语文高级教师。爱好文学,喜欢写作。文字典雅,情感真挚。文章《雪的渴望》《寒星珍藏的故事》《影入心海》等曾在《农垦日报》上发表。《一碗醒酒汤》《走进课堂》等获全国青少年走进新时代创作大赛教师组一等奖。全国青少年世纪杯征文育才奖。《秋叶飘零》等五首诗歌收录在诗集《绿叶鸾凤》中。并在网上发表《黑土情话》《枫叶》《七十三行的父亲》等诗歌散文。论文《对作文教学关键问题的思考》和《初中新生心理落差的成因分析》曾收在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学素质教育探索一书》中。

  提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不由得想起我们连队的知青老师们。是他们把知识文明撒播在大荒的土地上;是他们点燃了北大荒孩子的梦想;是他们用青春和激情书写了黑土地上的知青文化。

 

  那时,我们三连隶属我八五二农场工业二营,离场部有100多里,那是一个偏僻的小煤矿。群山逶迤起伏,道路坑洼崎岖,野兽时常出没,冬天天气奇寒,大烟泡刮个不停,时而像澎湃的波涛在怒吼,时而如山泉在呜咽地诉说。西北风就像一个个会施魔法的怪兽,稍不留神,就会冻肿你的耳朵,冻坏你的手脚。夏天蚊子、小咬十分猖獗,睡觉时即使挂起了蚊帐也难免受到它们的侵袭。叮咬之处又红又肿,奇痒难忍。

  连队从1966年踩点建设,人们走出山野最奢侈的交通工具就是坐马车了,直到1972年连队才有了唯一的机械交通工具——“大铁牛”,那时去一趟场部也要跑将近4个小时。

  就是这样一个艰苦落后的连队,从1970年知青插队落户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知青返城,共有近40名知青在这里生活战斗过,至今年近八旬的父母还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姓名。先后在连队任教的知青老师就有9位: 有教我们排练舞蹈《我爱北京天安门》的刘玉凤老师;有指挥我们领唱合唱《火车向着韶山跑》的任爱娣老师;有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霍玉良老师;有能说善写常去连队讲用的周克勋老师……

 

  1970年3月我上学了,那时的教室就是几间土坯房,北墙上挂着粗糙的木质黑板。木板钉成的长条桌凳,简单地排成了几行。连队虽然只有三十多户,但一家兄弟姊妹好几个,“新建连”开发建设又要加班加点,父母忙得顾不上孩子。孩子们常常是衣服鞋子乱穿一气,头不梳、手不洗就跑进了教室。

  那天,孩子们用敬畏的目光迎来了哈尔滨知青齐希芳老师。她身穿白色的毛衣、黑色的长裤,如圣洁的花朵绽放在光线暗淡的教室里。她甜甜地一笑,露出了两颗俏丽的小虎牙,温柔赶走了陌生的气氛。也许是孩子们那乱蓬蓬的头发,黑不溜秋的小手太刺眼了吧,老师怜爱地抚摸着那些皴得如刀锉般剌人的手背,竟走出教室,打来一盆水,温和说:“这节课老师先教你们打扫个人卫生。”小黑手洗净了,齐老师掏出一盒手油,抹在那些开裂的口子上。并要求同学们每天必须洗脸洗手梳头。此后,每天老师都是先检查卫生,然后讲课。齐老师常说:“干干净净地去迎接每一天,你会发现你在变美。”

  课下她教我们剪指甲、扎辫子,她还担任起义务的理发员。她的一双巧手会根据学生的特点设计发型。男孩子用推子剃成小平头,女孩子有的剪成娃娃头:齐耳的短发,齐齐的刘海;有的扎成羊角辫;有的梳成马尾巴。每当齐老师那把温柔的木梳从我的头发中掠过,就像母亲的手摩挲着我的头,暖流在我的身体中流动,每一个汗毛孔都是那么的舒服,我仿佛进入了梦幻的世界,身体也越发的舒适轻盈了。

 

  记得那次齐老师从哈市回来,用紫色的塑料绳为我扎了个朝天辫,在那个物质精神极度匮乏的年代,我激动好几天都舍不得重梳。那美丽的发辫化作翩翩的蝴蝶,时常在我眼前舞动,那该是我童年中最美的时刻吧。一次,齐老师给一个同学剪头,那同学坐不住板凳,一扭身,剪刀竟把耳朵铰了个口子,齐老师急忙把他送到卫生所,包扎后,那同学跟没事人似的。当齐老师向他道歉时,他的妈妈却说:“谁让他乱动的,孩子皮实没什么事的,那小口几天就长好了。”多么通情达理的家长啊。他们知道老师的出发点是为了孩子好。这件事并没有影响理发的正常进行。渐渐的,我们这些流鼻涕长虱子的,衣袖被蹭得发亮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孩子越来越少了。一种自然洁净的美渗入我们幼小的心田。土里土气的连队娃,经过老师的梳妆、知识的浸润,一个个变得脱俗而富有灵气。

  天津青年武永林老师是比我高一届的班主任,但我却把他当作恩师。

 

  他身材高大,梳着背头,一丝不乱的头发中夹杂着些许的白发,给人年轻老成之感。他爱好广泛,是连队的文艺骨干,一曲二胡常常让人听得如痴如醉。自编的天津快板,歌颂连队新貌的歌曲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因我父亲的缘故,他常到家中聊天。一天晚上,当他看到我正在翻看手抄的《鲁迅谈十二月》时,问道:你相信这是鲁迅的看法吗?我窘迫地回答:“不清楚。没什么书看的,同学抄我就借来抄了。”“明天我给你带几篇鲁迅的文章。”从武老师哪里我第一次知道鲁迅是新文化的主将,他的第一篇白话小说是《狂人日记》,他的文章对唤醒国民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随着吴老师的侃侃而谈,对知识的渴望、对老师的崇拜,激发了我发奋读书的意识。一本本文学作品给我的心灵注入了养料,为我喜爱文学奠定了基础。

  我上四年级时,班主任换成了北京知青绳同喜。他那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装,风纪扣从来都是扣得紧紧的,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严肃,匀称的身材显得十分干练。一口纯正的北京话,浑厚而富有磁力,真令人啧啧称赞。经过首都北京这一大都市的文化熏染和生活历练的绳老师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特有气质。即使是枯燥的数学课也上得引人入胜。“追击问题”是我们小学生学习数学的难点,他竟然用细绳牵动着两个纸玩偶,为同学们做演示,一双双暗淡的目光被老师点亮了,真正让我们体会到了在知识的殿堂中徜徉的快乐。

 

  要说哈尔滨知青杨福生老师,那长相用标致一词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了。他修长的身材,白皙的面庞,那星星般的眸子里注满了能量。既有知识分子的儒雅,又有运动员的奔放,游泳、溜冰、打球无所不精。那时我们常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杨老师在水库里畅游,他时而躺在水面、时而潜入水底,像一条精灵的鱼儿在浪花里穿来穿去。为了向杨老师学习,我们常常是匆匆地吃完午饭就奔向老师的宿舍,我们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到窗台下,探头探脑侦查情况,杨老师好像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倏地一回头,我们立马缩回伸长的脖子,一开门我们唰地躲向门后。老师常被我们狡猾的行动逗得忍俊不禁。喊道:“出来吧,淘气包,我早发现你们了!”善解人意的杨老师只好放弃午休,拿着轮胎进行陪练了。

  冬日里,我们就拿着自家制作的雪爬犁和两根铁丝钉在木板下做的简易冰鞋,跟着杨老师去滑冰,什么时候我们能像杨老师那样,在冰面上滑翔,就像在苍穹中展翅翱翔的雄鹰那样自由舒展呀。遗憾的是,一年后他被调到场部。

  在霍玉良、 何宝玉的倡议下,刘秀坤、温铁链、林鹏生等知青一马当先,连队人利用业余时间修建了篮球场。砌好了乒乓球台案,开设图书阅览室,成立了广播站。球场上常常活跃着知青的身影,舞台上他们自编自演对口词,三句半、相声、双簧、小话剧,他们自己制作二胡、板胡、三弦琴,舞台上栩栩如生的表演吸引着连队的男女老少,矿区里时常回荡着他们的歌声笑声。运动场上展现出他们那生龙活虎的身影。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羡慕和崇拜他们啊,那时候的知青老师除了担任本班的语文算术课外,还要教图画、体育、唱歌。在孩子们的眼里,他们简直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你们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简直不亚于神灵。你们的聪明智慧,你们的多才多艺,你们积极向上,鼓舞和影响着我们这一代北大荒人。

  我的知青老师们,是你们把知识的甘霖撒在北大荒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撒在我们这些顽皮无知的孩子心里,是你们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落后的连队,用行动填补了北大荒文化的空白,驱除了北大荒的荒凉和愚昧,让我们这批北大荒的幼苗,在荒蛮的土地上发芽、抽枝、展叶、吐蕊。

 

  知青老师,当你们回城后,我站到了讲台上,像你们那样去爱学生,爱讲台,爱学校,“以教学为本,以师生为友,与书籍相伴”,成为我的座右铭。这一站就是三十八年。《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才深深的懂得:“那只粉笔画出的是彩虹,洒下的是泪滴,那个讲台举起的是别人,奉献的是自己。”但想起你们,我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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