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巴比伦》：路小路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赢吗？那是因为你20岁，他27岁。我不希望你到了27岁还这个样子。”

　　这是电影《少年巴比伦》女主角白蓝对男主角路小路说的一句话。这句话，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的成长，有年龄的因素，但成长的方向，却不由年龄决定。到了27岁，成为另一个样子，那可能就是人生的蜕变；如果还是这个样子，那就是失败。

　　即使看完了电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叫“巴比伦”这样的一个名字。于是去查资料。

　　“巴比伦，美索不达米亚的古代国。自从公元前十九世纪巴比伦王国的汉谟拉比王在此定都以来，此地即成为东方政治文化中心。巴比伦繁荣之后，人们渴望成神而不能成的情况下，即筑可以通达巴贝尔之天的天塔。但是，真神却不允许人类这么做。于是降祸给人类，让人类失去共同的语言，作为惩罚。人类经常重复着犯着同样的错，这就足以证明人类有多么的愚蠢了。”

　　原来如此。少年时期不就是不断犯错的年龄吗？而犯错，恰恰是成长的组成部分。这种成长，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不断成熟，也是社会学意义上社会化。一个人从家庭里开始独立出来，走向社会，这是人角色的变化，无论你是否已经准备好，这个转化都必须开始。电影中的男主角路小路的社会化，就是从技校毕业走进工厂开始的。

　　一个虚构中的城市戴城，这里有个亦城亦厂地方叫戴城糖精厂。这种生活场景在计划经济时代并不少见，一个人降生的工厂，几乎就是自己所有的天地。上厂办的幼儿园、小学中学，生病了去厂办的医院。中学毕业上系统内的技校，毕业后回到厂子，进车间当学徒，最高的追求则是再拿一个专科文凭，转到厂子的科室，然后完成自己的一生，并再生产自己的下一代，周而复始。

　　电影一开始从一个梦境开始，路小路作为一个厂办宣传干事被要求去办黑板报。这应该就是路小路们最高的追求了，而电影中这个角色是由化工局副局长的公子承当的，而人家只是将此作为个人升迁的一个跳板，迅速攀上县长家千金，去了化工局当上了处长。而路小路的生活，则是从技校毕业进厂开始，而为了谋得一个上白班的岗位，还需要父亲向路小路的姨夫送上一个甲鱼。进厂——上夜校——进科室，这个循环貌似就这样开始了。

　　可这只是理想意义上进路，就像巴比伦人觉得自己可以搭建起自己的通天塔。可处于最高层的人并不希望人们这样，于是，就开始了人们不断犯错的历程。在路小路这里，就是青春期的迷茫。

　　无论你是17岁还是20岁，只要你还没有真正踏入社会，那就仍然未成年。而从家庭进入工厂，也就是踏入社会，对于路小路来讲，不仅仅是角色的变化，比如刚进工厂，就要换上厂里的工作服；更主要的，还是逐步的适应社会的规范，真正的寻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但是，这个成长的过程，必然充满忙乱和无知。

　　这是因为，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人，可成人依然把你当小孩。如何让人真正的认为你是个成年人呢？这就必然有一个挑战成年人规范的过程。与桀骜不驯的师傅一起，对抗车间领导，是一种挑战；对抗厂规厂训，爬墙进入厂子，是一种挑战；大闹新厂长到来的会场，是一种挑战；在澡堂与保安科长比试耐热，就更是一种对成年人的公开挑战。而这，当然被自己的女朋友视作一种不成熟。

　　而生物学意义上自我认可，是追女孩，是和同伴一起偷窥女孩洗澡，是一起偷窥女人的胸罩。

　　如果就这么下去，路小路的人生将非常明朗：胡闹几年之后，成为师傅一样技术好但胡闹的工人，成为下一个“牛魔王”，最后凄凉的抱着一个光荣退休的牌子回家。

　　可时代变了，路下路的时代，是90年代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时代，工人胡闹、厂子混乱无序，已经预示了这个大厂的最终结局。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厂子烟囱被炸掉的镜头。所以，路小路必须寻找不一样的人生，他的人生导师，就是厂医白蓝。

　　一个人的社会化，从社会学上来讲，就是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从而不断修正自己的行为。对于路小路来讲，在厂子里可以当混世魔王，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反应，他不可以为所欲为。所以，他会接受她的劝告去读夜大，而她，也有了自己进一步去读研的追求。陪伴这个男孩走过最无序的一个阶段，她选择了离开。

　　这个男孩，也终于走向了成熟。他殴打想对女同事不轨的男同事，这不再是胡闹，而是仗义；他最终提出辞职，要去上海，这也不再是头脑发热，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出这个世界才能面对更广阔的天地。而这时，做父亲的也不再阻拦他的决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能力也不必规划儿子的人生。这是社会转型带给他的，同时也是人生经验的必须。路，要靠他自己去走。

　　这就是路小路的成长之路，也将是大部分人的必经之路。

　　这个电影，很容易让人想到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那部电影在青少年成长电影中，具有经典的意义。两部电影有相似之处：都是相对封闭的环境，一个是军队大院，一个是工厂；都是如脱缰野野马，一个是大人忙着武斗，不管小孩，一个是小孩初入社会，开始学着自我管理还没有学会。而且都有打架、抽烟喝酒、泡妞等。稍有不同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还是天真无邪的青少年的胡闹；少年巴比伦里，却更多了一份社会转型期背景下，一个少年不得不成长并尽快走向成熟的伤感气质。这，也就是这个电影虽然不乏幽默，却依然打动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