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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乐是怎样炼成的 古代欧亚相马术全在这里

发布日期:2017-04-10

 

  相马,是人类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积累起来的关于马匹选择的一些技术,它包括对马匹的体型、身体结构、肢体比例、器官特征、步态、速度、毛色、进食习性等方面的技术指标。

  相马在很多文化中甚至成为一种哲学样态或美学模式的譬喻性存在。中国文化中就用相马来譬喻如何发现人才,而产生于印度大陆的佛教更是以良马来比喻那些悟性奇高的可教之徒。

  一、中国古代相马术传承的地理背景与族群脉络

  相马首先是个经验问题,其次才会是理论或技术问题。在古代历史上,相马人应该都是有多年经验甚至祖传多代经验的养马人,或者是对战马有长期接触与研究的军人。前者如中国古代秦人的祖先造父与非子,如汉代的宫廷养马专家金日磾;后者如古希腊时期的雅典将军色诺芬、东汉时期的大将军马援、十六国时期的石勒。专门以相马而成名的,则有周穆王时期的造父、春秋时期的孙阳、汉代的博子劳和东门京等人,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被称之为“伯乐”的孙阳。孙阳是秦穆公时期的著名相马人,“伯乐”应该是同他的相马技能密切相关的一种职业性尊称。

  在《吕氏春秋》的记载中,古代相马人有寒风、麻朝、子女厉、卫忌、许鄙、投伐褐、管青、陈悲、秦牙、赞君这样十大高手。他们相马各有绝技,会通过观察马的不同身体部位来辨别优劣。寒风是相口齿,麻朝相颊,子女厉相目,卫忌相髭,许鄙相尻,投伐褐相胸胁,管青相唇吻,陈悲相股脚,秦牙相前,赞君相后。当然,文献中只是提及他们的名字,而没有进一步详细的记载。既然吕不韦都说他们是古人,那他们一定是战国时期之前的人。

  在《左传》、《国语》等中国古代文献记载中的相马者还有邮无恤、邮良、刘无止、王良等等。这些文献记载比较模糊而混乱,并且同中国古代的星象有神秘的联系,很难将这些会相马的历史人物一一落实。

  对整个欧亚大陆而言,中亚是一个马的策源地,无论是中国北方的马还是欧洲马,都不同程度受到中亚马源的深刻影响。自汉代以来,中国古代文献中的“天马”、“宛马”、“于阗马”等就与此密切相关。当然,欧亚大陆东部的蒙古草原首先是东亚地区马匹的一个重要策源地,历史记载中的“秦马”、“代马”等良马无不与其密切相关。

  在这两个关于马的策源地的大背景下,中国古代相马术的发源与传承,跟河西走廊、陇右、汧渭之间、代地这几个地理点密切相关。

  确切说,古代历史上的相马人群体,其族群背景和养马、育马技术的积累与传承,都是在这几个地区发育起来的,并且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核心群体存在——我们虽然不能精确而清晰地断定他们的血缘或族群传承,但是以“秦人牧马”为源起的育马族群的存在,以及以“马服君”为族号的“赵-马”血缘家族的传承,我们基本上可以勾画出一个早期养马、育马技术传承的地理与族群图系。

  1.从造父到伯乐:以秦地为背景的相马技术之传承

  造父的活动时间大约在公元前11世纪末期到公元前10世纪初期。

  将造父放在中国古代相马人的第一位来作考述,是因为其人是古代文献记载中最早的以善于驾驭车马而出名的专业人才。虽然他的主要成就不是相马,而是驭马,但是可以想见,一个以驭马成名的人物,对于马的了解自然具有相当深厚的实践经验。

  造父是传说中周穆王车驾上八匹良马的最优秀的驾驭者,中国传统马文化中著名的“八骏图”题材,就来自于此。对于这位造父,春秋时期的大政治家管仲对他的评价与定位是比较中肯的,他说:

  造父,善驭马者也,善视其马,节其饮食,度量马力,审其足走,故能取远道而马不罢。

  就是说,造父真的是一位能不但在养马方面勤勤恳恳的好马夫,而且知道怎样合理地料理马的饮食、有节制地使用马力,使得马能走远道但是却不至过于疲累不堪,因而,他是一位养马用马的能手和专家。正是因为造父所具有的这种独一无二的专业技术,使之博得了周穆王的赞赏,将位于今天山西的赵城这个地方赐给了他,这就是此后春秋战国时期赵国的最早起源。

  对于造父立功受封赐的事情,《史记》卷43《赵世家》有一段十分生动的描述:

  赵氏之先与秦共祖……造父幸于周缪王。造父取骥之乘匹,与桃林盗骊、骅骝、绿耳,献之缪王。缪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而徐偃王反,缪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赐造父以赵城,由此为赵氏。

  当周穆王命造父驾车向西巡狩到西王母居住的荒蛮之地后,竟然乐而忘返。这时,东方淮水流域的徐偃王乘机发动叛乱,军情报来,穆王大惊。在这危急时刻,造父驾车,日行千里,迅速回归,为平息叛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穆王因造父有功,给予嘉奖,赐给他赵城作为食邑之地,这也是赵氏先祖发祥之地。这个赵城之“赵”也可能就是造父之“造”。赵、造二字,音义相近,从构形上讲,赵从"辵"旁,造从"辶"旁,原本就可以互相通用,都是奔跑的意思。

  古赵城在今天山西南部的赵城镇,在这里,造父驯马、驭马的文化曾留下了很深的印记——春秋时期赵国的名将赵奢及其家族成员,就以善于驯马而著称,所以获得了“马服君”的美称,而赵奢的子孙则以此美称而改姓“马”。

  直到东汉时期著名的相马专家、大将军马援,正是“马服君”的后代。所以,从造父到马援,在绵延近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这个家族在驯马、养马与相马方面的偏好似乎一直没有断绝。

  正是因为造父在驾驭马匹方面的成就非凡,所以后世一些关于马匹的著作就假托了他的名字。如收录入唐人编纂的《司牧安骥集》卷2的《造父八十一难经》,就是一种兽医学著作,这个文献以七言诗歌的形式,总结了马病的80种症状、危害和对症治疗的方法。《造父八十一难经》的撰写时间不会太早,一般认为是隋代前后的著作。

  孙阳是秦穆公时期的人,其活动年代应该在公元前7世纪。孙阳成为被后代敬仰的著名相马高手,并以“伯乐”之名被历代传颂,跟他的主人秦国君主秦穆公开疆拓土、游历西部密切相关。

  秦穆公向西发展,采取了比较谨慎的策略,先强后弱,次第征服。穆公三十七年(前623年),秦军出征西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绵诸,在酒樽之下活捉了绵诸王。秦穆公乘胜前进,二十多个戎狄小国先后归服了秦国,史称“秦穆公霸西戎”。

  历史记载中的“秦穆公霸西戎”,是古代中国最早对中亚东部地区产生影响的重要事件,西方人最早知道的中国以“秦”为代表,也即China当始于此。而以相马著称的伯乐的出场,显然跟秦穆公雄霸西戎的武功事业有关。毕竟,无论是车战还是骑兵,对马的选择和养护是至关重要的。

  不过伯乐孙阳对于秦穆公或早期的秦人到底有些什么贡献,没有明确的记载,只有在《列子》、《韩非子》、《淮南子》等文献中记载的几则介于文学传说与历史事实之间的故事可供我们玩味。

  在古代的相马人中,伯乐孙阳是文献记载中名气最大的一位,所以他完全可能撰著有相马方面的著作。在历代相传的皇家藏书目录中,南北朝时期建都南京的梁王朝可能藏有一册题名为《伯乐相马经》的著作;《隋书》卷34《经籍志三》记载了此事。此后的《新唐书》卷59《艺文志三》也有“伯乐《相马经》一卷”的记载。

  遗憾的是,在传世文献中,虽然北魏时期的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整理记录了明显是不同来源或不同学派的《相马经》文本,唐代人整理的《司牧安骥集》也收入多种不同来源的《相马经》,但此两部传世文献都对其收录的文本渊源没有任何记载,我们已经完全无法判断这些文本中是否有伯乐撰著传承的《相马经》。

  我们必须注意到的是,无论是造父还是伯乐,都是秦人族群中的一员,造父之先“与秦共祖”,而伯乐孙阳则是秦穆公时期的著名相马人。伯乐孙阳之后,,最值得称道的相马专家就是东汉的马援将军,而马援在文献记载中乃是造父之后裔。

 

  2.东汉时期的马援将军及其《铜马相法》

  在中国古代的相马专家中,马援是唯一有清晰的相马事迹记载和部分相马著作内容传世的人。马援铸造的铜马被作为东汉王朝衡量骏马的标准法式立在皇宫宣德殿前;他撰写的《铜马相法》被列入皇家藏书,主要内容一直传到了今天,是我们今天见到的古代《相马经》传世文献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

  建武十八年(42),交阯征侧、征贰举兵造反,占领交阯郡,九真、日南、合浦等地纷纷响应。马援率军远征,斩杀征侧、征贰,平息造反。朝廷封马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就是在此次征伐中,马援在交趾缴获了骆越地方的铜鼓,便把它铸成骏马的模型,回朝后献给皇帝。与铜马一起送到朝廷的,还有马援撰写的《铜马相法》。马援在上奏光武帝刘秀的表章中说:

  夫行天莫如龙,行地莫若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昔有骐骥,一日千里,伯乐见之,昭然不惑。近世有西河子舆,亦明相法。子舆传西河仪长孺,长孺传茂陵丁君都,君都传成纪杨子阿,臣援尝师事子阿,受相马骨法。考之于事,辄有验效。臣愚以为传闻不如亲见,视景不如察形。今欲形之于生马,则骨法难备具,又不可传之于后。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臣谨依仪氏络、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鬐,丁氏身中,备此数家骨相以为法。马高三尺五寸,围四尺五寸。有诏置宣德殿,以为名马式焉。

  无论是马援铸造的铜马,还是其撰著的《铜马相法》,我们已经无法得见其全貌了。东汉末年,凉州军阀董卓进入洛阳后,废五铢钱,将洛阳与长安宫室之中的铜马之类的铸造物全部融化,用来铸造小钱。可能马援所作的铜马也没有逃过这次浩劫。

  马援有长期在陇右、凉州地区生活和作将军的经历,而这一地区自西周以来就是中国军马的主要养殖蕃息地,所以马援是一个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军马专家。按马援在上奏光武帝刘秀表章中的自述,他不仅仅是有自己多年来同战马一起摸爬滚打的实践经验积累,而且在相马方面是有着专门的师承授受的。

  根据上引马援上奏光武帝表章中的自述,他所学的相马理论知识,有一个清晰的代代传授的脉络:

  西河子舆→西河仪长孺→茂陵丁君都→成纪杨子阿→茂陵马援。

  马援学习相马技术的师承传授表中所隐含的信息非常丰富。

  首先,这些相马人都出生在中国古代出产名马的几个特定地域。子舆、仪长孺都是西河人,而东汉的西河在今天的山西吕梁地区,在地理位置上靠近盛产“代马”的燕代之地。代马是中国古代北方出产的可以用于军事的名马,是我们今天所知的“蒙古马”之马源之一,其奔跑速度与耐力,同产于河西走廊及陇右的秦马相媲美。所以在西河这一地区有相马高手自然是情在理中。丁君都与马援出生的茂陵(今陕西扶风一带)及杨子阿出生的成纪(今甘肃天水),是属于历史上盛产秦马的“汧渭之间”。当年秦人的祖先就是因为在此地域为周王养马而起家,传说中周穆王八骏中最为神勇的几匹马就产自该地,而造父、非子也是在这里成为一代养马、驯马高手的。

  其次,马援直接师承的老师是成纪(今甘肃天水)人杨子阿,这说明马援是在天水作将军的时期就系统地学到了相马的理论知识。马援的《铜马相法》已经失传,但是在《后汉书》注和流传后世的相马经文献如《司牧安骥集》中保留了其部分内容:

  水火欲分明。水火在鼻两孔间也。上唇欲急而方,口中欲红而有光,此马千里。颔下欲深,下唇欲缓。牙欲前向。牙欲去齿一寸,则四百里;牙剑锋,则千里。目欲满而泽。腹欲充,赚欲小,季肋欲长,悬薄欲厚而缓。悬薄,股也。腹下欲平满,汗沟欲深长,而膝本欲起,肘腋欲开,膝欲方,蹄欲厚三寸,坚如石。

  从仅存的这段文字来看,马援的《铜马相法》是注重于整个审视马的身体结构的比例平衡的,至少这部分残存的文字是以马的“形体学”为主要考察对象的。

  马援所掌握的马匹选择与养护技术,是以秦汉时期“秦马”的大量存在为前提的。秦之统一天下,“秦马”功不可没,司马迁所谓“秦带甲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秦马之良,戎兵之众,探前趹后,蹄间三寻。腾者,不可胜数”,正是对秦马之盛的恰当描述。正是在大量秦陇战马存在的背景下,相马术才在此一地域积累深厚、代有传承。”

  马援作为崛起于秦陇的中国古代最著名的战马专家,在古代欧亚大陆上,能跟他相提并论的战马专家还有古希腊的色诺芬(Xenophon)将军了。至少从目前所保存下来的资料来看,色诺芬将军对于战马的挑选、养护与使用的理论知识是相对更为系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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