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爱闻女人小脚的“怪老头”：辜鸿铭

　　当一个人被周围的几个人误解，只能说是孤立；如果被一群人误解，只能是悲哀；如果被一个时代所误解，只能说凄凉。那么，这个倒了大霉的人是谁呢？

　　曾经，在民国时，他是一个非凡了得的人物。他的形象那样深入人心，他是曾经多次出现在多个文化精英笔端下的“怪老头”。

　　“五四”前后和北京大学校园里，他曾经是校园里的独特风景。他――蓝缎子长袍、红缎子马褂、青缎子瓜皮小帽下边撅着一根又细又白的辫子。就连鲁迅先生笔下对他的描写，“辜鸿铭先生赞小脚。以至有传闻说他神经不正常，有爱闻女人小脚的臭气的特殊嗜好。”

　　这个“怪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辜鸿铭。他曾把“四书”中的《大学》、《中庸》、《论语》介绍到西方，是清末民初学贯中西的第一人。当我手捧他的《中国人的精神》，我满腹狐疑地猜想，如此旷世奇才会有什么奇谈怪论。

　　随着阅读的深入，我感觉内心中的“怪老头”形像己经开始在我心中发出悉悉随随的声音，那曾经的形象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裂痕、凭添了裂缝，增多了缺口。而当我合上之本书时，我感觉他曾经的形象己经轰然倒塌。因为，我们很多的人包括曾经之前的时代和社会都误读了他。

　　这位曾经被定义的怪物的人，实际上是一位仁杰。他“一生四洋”生于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他实际上是有半个西方人的血统，只因27岁偶遇《马氏文通》的作者马建忠，受了他的启发而当了归国华侨，半路出家学汉语，读四书五经。他受过了严格的西方系统教育，精通多国语言，而他以天下为己任，试图以东方精神文化来拯救世界沉沦。

　　由他，我想起了《菜根谭》中的开篇语，“自古圣贤皆寂寞”。的确，孔子和孟子是寂寞的，他们一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果是为个人的荣华富贵，那他们早就裂土封君了。他们所为之奋斗的，无非是天下万民安乐之所系。所以他们“中天下而立”不为不肖而改辙，他们以无私而立于自私之世，不被当世所用，便是一种必然了。其实他们反观辜鸿铭与他们倒有几分相像，以他的才华，大赞西方文化，或注解西方文化，一定会到处是掌声，到处是敬仰。他在哪里高就，成为某某高官或某某校长，也完全是可以的。

　　可是，他偏与时代不同步，不肯与时代为伍。很多先进的中国人认为中国的孔孟之道是中国沦落的根源，开始全盘否定，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民族精神和文化，来追寻西方科学思想。他却站出来，弘扬东方文化，维护民族自尊又被仰慕西方文化的社会精英们视为迂腐的代表，成为了传统文化的卫道士。

　　他是真的寂寞。在那个时代，他成为最不受人待见的人。因为他与大时代的背景这样格格不入。他克己复礼，尊奉孔孟，可是却被以郑教胥为代表的封建主流却视为“二半吊子”被排在领导核心之外。

　　国人不会想到，在中国处处受排挤，遭人白眼的怪物却在西方思想界备受尊崇。在西方思想界，辜鸿铭与印度的泰戈尔齐名，被看作是东方文化的代表人物。令人遗憾的是，国人视泰戈尔为神明，却视他为异类。

　　英国作家毛姆曾登门拜访他，却被他一通臭骂，毛姆却欣慰地说：“他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法国文豪罗曼罗兰向中国人介绍说：“辜鸿铭在欧洲是一位著名的学者”。

　　他是无愧于这样的称呼，因为他在《中国人的精神》中表达了他不同凡响的观点。

　　欧洲文明的主要病因在于它错误的人性观念---它认为人性是邪恶的。由于这一错误观念，欧洲的整个社会结构总是取决于武力。换言之，欧洲人是对上帝的敬畏和对法律的恐惧来维持秩序的。为了延长人们对上帝的敬畏，最初花费了大量无用的牧师。在摆脱了那些通过敬畏上帝而使人民保持秩序的牧师之后，欧洲人试图对法律的恐惧来维持文明的秩序。但是要树立法律的权威，不得不花费更多的钱不供养另一个依然无用的阶层，即所谓的警察和军人。

　　他相信，欧洲人将在在中华文明中找到这种新的道德力量。中国人—坚守良民信仰的尚未改变的真正的中国人，无价的文明财富，困为它是一个不需要社会付出多少代价就能遵守秩序的人。

　　这一良民的信仰首要原则就是相信人性本善，相信仁慈的力量，相信爱和正义的法则具有的力量和功效。爱的法则是爱你的父母。正义的法则是真诚、守信和忠诚。

　　他对于文明的界定，一般认为先进的技术、发达的经济、健全的法制、富裕的生活就是一个国家“高度文明”的尺度，文明主要是指一个国家的道德指数、一种精神的涵养、一种人性的范型。

　　在他看来，西方人所拥有的仅是凭科学技术力量开发出来的丰足的物质财富和凭借法律制度制造出的强大的控制手段，这都不是文明，惟有东方人的那种“自成自乐的道德境界”、“率性自为生活方式”、“和谐自然的生活智慧”、“诗意的、宁静的、自足的精神状态”，才是最文明的人性类型。

　　他目光深邃，极眺亘古，他的思考从未停止，他用中国人的东方思想来思考着世界难题。现在，是否可以对他说抱歉，对他说对不起。虽然这样的话过于轻飘，过于缺少诚意。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未置可否，他早己把那些置之度外。因为，他的目光聚焦在东方的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