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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 于洛为什么还这么可乐?

发布日期:2017-05-12

  这么多年过去了 于洛为什么还这么可乐?

  提到喜剧电影,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可能是卓别林和他所饰演的夏洛特。如果我们把范围缩小到法国呢?那人们脱口而出的一定就是“塔蒂”或者“于洛”。上世纪50到70年代,雅克·塔蒂以于洛先生为标志性人物创作了四部雅俗共赏的喜剧电影作品。在他的电影里,于洛先生通常无需多言,只消一个动作,就会让观众大笑起来,而塔蒂在创作中运用的手法,恐怕至今仍属先锋。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塔蒂不仅用他的“沉默”为战后西方社会带去了无尽的欢笑和快慰,更凭借一己之力掀翻了电影史中存在了几十年的定式,翻新了整座神殿的基石与门楣。

  塔蒂的“来源”

 

  雅克·塔蒂

  雅克·塔蒂有着俄罗斯血统,其姓氏“塔蒂”即来源于俄姓“塔蒂契夫”(Tatishchev)。塔蒂的祖父多米崔·塔蒂契夫是沙俄皇家军队将军和沙俄驻巴黎使馆军事专员,但在塔蒂的父亲出生后不久就因为一次骑马受伤而遇难。此后,塔蒂契夫家族被迫迁回俄国生活,直至1883年才结束颠沛的生活,再次回到巴黎郊区。几年之后,塔蒂的父亲在法国与荷兰裔女孩结婚,生下了塔蒂和他的姐姐。

  塔蒂的外祖父是荷兰人,同时也是后印象派先驱凡·高的朋友,在巴黎经营一家极具声望的画框企业,其父因此进入这家公司,并最终成为公司总监。由军政进入商业和艺术领域的塔蒂一家再度过上了优渥的生活,这一方面让童年时期的塔蒂对上层中产阶级的繁琐和优雅有了切身认识,另一方面也让他有时间和精力发展出一系列体育爱好。正是在橄榄球队中,塔蒂第一次意外发现了自己的喜剧天赋:每当中场休息,他就会用夸张的肢体动作表演一系列体育活动来娱乐队友(此外,别看塔蒂在《于洛先生的假期》中用滑稽的网球打法制造出不少笑料,他本人其实是个网球高手),甚至以此为基础在全队的支持下创作了哑剧《运动印象记》(Impressions sportives)。上世纪30年代初经济大萧条期间,塔蒂在全家的反对下离开了庇护他的家族和企业,决心成为一名表演艺术家。

  塔蒂早年在歌厅和剧院进行肢体表演,逐渐形成了一套独具风格的默剧式表演体系和以形体为中心的编剧模式,成为法国颇有名气的表演者,差点代替同为哑剧演员的让-路易斯·巴劳特,成为法国影史上最伟大电影之一的《天堂的孩子》的主演。尽管塔蒂错失了一次名留青史的良机,《天堂的孩子》却让上帝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子,影响了他一生的创作方向——二战之后,塔蒂正是和该片的制片主任共同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制作了让他本人一举成名的长片处女作《节日》(1949)和入围戛纳电影节的佳作《于洛先生的假期》(1953),由此走上了制、编、导、演多合一的喜剧电影创作道路。

  笨拙与松散

 

  《于洛先生的假期》

  从开始电影创作之初,塔蒂就在其作品里展现出了一系列与众不同的特质,包括他本人通常都会以略显笨拙、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主角身份出现在影片之中(前期是邮递员弗朗索瓦,中后期则是身着风衣、手提雨伞、嘴里叼着烟斗的于洛先生);他的喜剧结构较为松散,几乎完全依靠大量连珠般的幽默进行串联,鲜有特定的主线故事。比如《于洛先生的假期》就展现了于洛先生在海边度假的日常,其中事件与事件之间几乎全都相对独立,而这显然与我们所熟悉的《城市之光》、《安全至下》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好莱坞喜剧电影明显不同。

  此外,塔蒂式的幽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围绕城市和郊区、现代与前现代的对比展开。譬如《节日》里的主角邮递员在电视里看到美国已经开始航空投递之后,便希望拥有飞一般的速度,于是在小镇上飞速骑车,闹出了不少笑话。在这里,塔蒂为我们呈现的固然是一系列笑料,但这些笑料无疑也构成了一种确定的意涵和隐喻:缺乏技术革新的社会可能是缓慢、杂乱的,但这并不妨碍其中蕴藏深刻的趣味和美感,人际关系也恰恰是因为技术的缺席而亲密无间;反倒是人类片面追求速度、秩序和精密时,不便、单调和异化均会接踵而至。

  类似的倾向在雅克·塔蒂中期的两部作品《我的舅舅》(1958)和《玩乐时间》(1967)中也有非常鲜明的体现,而这两部作品也是塔蒂职业生涯中的巅峰之作,前者获得了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两项殊荣,后者则直接跻身最伟大电影之列。在《我的舅舅》中,于洛成为连接两种社会形态的关键人物:一方面,故事跟随于洛先生深入闲适的小镇生活,那里的清洁工为了找人聊天而把满地垃圾放在一边,贩菜的农民坐在离自己摊位八丈远的地方侃侃而谈,司机打开车门就会掉出大堆零七八碎的锈物,孩子们则沉迷于让路人撞电线杆的游戏……所有不堪的杂乱在雅克·塔蒂的描绘下都展现出勃勃生机。而一方面,于洛出入于充满秩序、死气沉沉的现代城市生活,出入于姐夫的大型工厂和高档住宅,却在极简主义的建筑装修风格和过分精密的生产生活工具之间迷失,强迫症般的城市生活习惯更是让人感觉荒谬绝伦。

  《玩乐时间》进一步将城市的秩序和异化放大,一排排耸立的高楼圈定了人类生活的场域,高档住宅变成了类似鱼缸似的透明结构,居住者在享受消费主义带来的乐趣同时也被周围的人群消费。自然的美好被塑造成造型(卖花奶奶被要求摆拍),造型的美好则被曲解为商品(罗马柱变垃圾桶),工业使得人类再次回到丛林之中,只不过丛林的构成由缤纷的花草树木变成灰色的水泥钢铁。这不禁让人想起同时期《蚀》结尾林立的建筑和线条,或者《红色沙漠》黯淡的色彩和模糊的面孔——当然,塔蒂的妙想和哲思是以喜剧的方式呈现,安东尼奥尼则对眼前的一切焦虑不已。为了打造出片中高度一致的风格和效果,自信满满的塔蒂不惜重金用三年时间在巴黎郊区搭建了一座价值接近2000万法郎的传奇虚拟城市“塔蒂城”(Tativille)。然而出乎意料,观众对《玩乐时间》全然不买账,这让塔蒂经历了自从影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财政危机,最终因此而破产,塔蒂城也因巴黎市政需要而彻底拆除,空留下一个闪闪发光的名词。

  欢笑到永远

 

  《玩乐时间》

  公正地说,《玩乐时间》遭到冷遇并不奇怪,因为这部电影的理念实在是太过超前,以至于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敢于拍出这样的片子,遑论喜剧。影片一开始就是一片灰色的景观,像一块画布铺展在观众眼前。接着,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入画框,却让人找不到一个可以长久注视的焦点角色。人越来越多,声音越发嘈杂,突然从角落里闪现了一个衣着和走路方式神似于洛先生的人,而镜头也并不跟随,只是心不在焉地在游移,直到某一瞬间此人的脸孔一闪而过,观众发现此人仍然不是于洛。在长达10分钟的时间里,影片杂耍般地玩弄着观众的注意力,剧情完全没有重心,只是在空间和人物的不断转换之下不断推进。松散的结构、视点的分散、70毫米宽银幕胶片的使用等一系列组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民主性,观众可以选择任意位置,从任意角度进行观赏,这对于当时大多数习惯了传统叙事和调度手法的观众来说,只会让人无所适从、不知所云。不过,正是通过这种民主性,雅克·塔蒂消解了导演从电影诞生之初起就对观众布下的视觉独裁,带来了更加多样的观影体验,而这又与塔蒂对商品社会所有物品所呈现出的一致性的批判高度一致。

  除此以外,影片也在空间调度和音效使用上频出奇招,比如片中于洛先生向镜子中的人挥手致意,酒店门房在大门玻璃碎了之后仍然手握门钮开门关门,由此创造出一种由人与假定性空间进行互动的喜剧;影片刻意放大某些音效,使之突兀于生活的杂音,产生出美妙的幽默感和韵律感。如是种种,都让《玩乐时间》成为影史上最独特、最具创造力的喜剧电影之一。

  讽刺的是,才情终究抵不过资本的洗礼。《玩乐时间》之后,塔蒂很难再得到任何投资者的信任,所以只艰难地创作了《交通意外》(1971)和《游行》(1974)两部影片便溘然长逝,身后留下区区六部水准极高的作品。

  几十年之后,法国动画导演西维亚·乔迈意外得到了塔蒂在《我的舅舅》之前创作出的一部未曾公开的电影剧本,并以此为基础、以塔蒂的形象为主角制作了一部名为《魔术师》的动画。匀称的体型,灰白的头发,格纹的袜子,前倾的躯干……没错,这就是雅克·塔蒂,一个沉默不语的表演者,一位妙想天开的艺术家。最终,塔蒂变成了一纸动画在银幕上重生,而他对喜剧的探索也让我们相信,胶片或许早晚会褪去颜色,但欢笑永远不会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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