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百年过影》连载（四十）：哈尔滨的跨江之梦

　　序言： 历史是一条无头无尾的河，你不知道它的源头在何处；你也不知道它越过今天之后，通向何方。要追溯一条江，或一个在江之畔耸起的城市的起点，也同样要陷入在历史的迷茫之中，你不知道它或它们的原点在哪里，或者它们根本就没有原点，也未可知。但在一条长河中，特别在历史的长河中截取一段河道来蹚蹚水，寻找一些可以触及历史脉搏的若干个点，通过这些若干个点，借用地图学上的所谓散点透视法，那么人们或许可以进入、观察和解绎这段历史——于是，便有了这本书《哈尔滨百年过影》。

　　开发区：龙塔之夜

　　哈尔滨的城市改造，借助改革的大潮，借助于春天的故事，也迎来了自己的新时代——21世纪新潮的哈尔滨。

　　为顺应八九十年代掀起的改革大潮，1991年6月，哈尔滨市经中共黑龙江省委、黑龙江省人民政府批准，辟建了哈尔滨经济技术开发区，1993年4月，经国务院批准，此开发区晋升为国家级开发区。哈尔滨经济技术开发区，总占地面积原计划为10平方公里，实际为13平方公里。其中下辖哈平路集中区11.4平方公里，以及南岗集中区1.6平方公里。在道外区与太平区没有合并以前，原属太平区的骆斗屯、王家店以及南直路的某些地段，因为邻近经济技术开发区，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迁，而老香坊区也与之相邻，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此可知，经济技术开发区以其榜样的力量，也给哈尔滨的经济技术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成，为哈尔滨上个世纪末和21世纪前10年的发展，起到了火车头的引领作用。当年投资12.5亿元（2001年数字），完成土地开发5.6平方公里，其中南岗集中区4.4亿元。哈平集中区8.1亿元，完成了工业区4.5平方公里和南岗集中区的供水、排水、供电、供热、电讯、道路等基础工程建设，给招商引资、引凤筑巢，奠定了先期的物质条件，从而使哈尔滨经济技术开发区成为全市经济技术开发、科学技术进步的引路者与领跑者。

　　这里建立了一座大型的仓储区，也修筑了一条2.8公里的铁路专用线。到21世纪初时，共批准了32个国家与地区的403户外商来此投资落户，实现合同投资11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5.4亿美元，其中千万美元以上投资154个，其中涉及到汽车、电子、制药、食品、电工、机械、材料等诸多方面，1995年到2001年，经济技术开发区累计实现技工贸总收入243.8亿元。哈尔滨一共有四家五星级高级酒家，有两户落户在开发区，说明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环境的魅力，已成为众人向往的所在。

　　哈尔滨外环路松花江四方台大桥

　　经济技术开发区的鸿翔路及其周边的一带，酒家林立，店门新颖，入夜一片灯光灿烂的不夜城景象，谈生意的，叙友情的，拉关系的，会情侣的，庆生日的，学友、战友、工友、票友、荒友、商友等聚会的，大都选择在这里举觞就餐，歌舞升平之余，亦畅述生意经，构画发财梦。——如今，或者可以说是一个笑的时代，贫穷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技、无能与懒惰的别名——哈尔滨人和全国人民一道，对当年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生活之道，早已远离……更有甚者，有的眉眼甚高的年轻人，他/她们穿裘皮、开宝马、怀抱波斯猫、手牵宠物狗，非高级酒店不入，非南非鲍鱼、美洲鲨鱼翅、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不入口，等等，如此这般令笔者瞠目的生活方式，我不敢提出反感，因为这是许多青年朋友的梦。

　　我只能说，笔者老矣，笔者心中还残存着1961年苦辣涩的冻甜菜丝的味道，从而也可以说是1961年与三年自然灾害的味道。彼时，中国人有多少人因没有粮食吃而挨饿，甚至饿死（三年自然害中饿死多少人，至今仍无确切数字）。可是，那场恶梦距今虽已过去了50年，其阴影难消——今日，听说有牌照的宠物狗、宠物猫价已经成为令人咋舌的巨大数字，其狗粮、猫粮罐头，其“嗜肝、嗜肉、嗜骨、嗜鱼”等的特性，已成为贫困区失学儿童的不可同视的对照——笔者对此，不敢苟同，却只能而已而已。——此是题外之话，也可以算笔者的愚见，说了也可以视为没说。窃愚以为，这大概也算是城市中富裕阶层有闲人的一种流行病吧！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这种流行病未见发生，当时的流行病是肝炎，是浮肿，是缺乏营养，尤其是缺乏蛋白质与脂肪所致，一个单位能给每一位职工发2斤黄豆，这个单位得肝炎胖（读ｐāｎɡ）肿病的人就极少，反之得肝炎后难愈，致患者小腿胖肿，用手指一按一个圆坑，多时不起。——而在今天，不知为何，大概是卫生条件差的缘故吧，除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肥胖这些都市人的富贵病之外，也流行甲肝、乙肝、丙肝……之类的所谓高贵病，竟成蔓延之势，正是：穷亦病，富亦病，然则何时而乐欤？其必曰：富而洁，全民大众富裕之后，提高全民生活质量之日，方可为全民健康普及之时。整洁、讲究卫生，或曰：同城市人口的密度成反向线性或函数关系。

　　人口过密或人口密度快速增加，在经济欠发达地区，不是一件好事。故而，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城市的面积也应该随之扩大。试比较一下：

　　1980年出版的《黑龙江省地图册》① 哈尔滨市的的面积为1553平方公里，人口230余万。 2005年出版的《黑龙江省地图册》② 哈尔滨市的面积（包括了呼兰区，未包括阿城区）为为4272平方公里，市区人口为384万。 呼兰县并入哈尔滨市后，成为一个区，就给哈尔滨市将来的扩大与发展提供了一个广阔的空间。

　　哈尔滨城市未来的发展，或者说哈尔滨人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就是以此段的松花江为中线，以一江分左右各担一半的城市，将来实现一个跨松花江的超级城市。

　　随着农村人口的城市化演进，随着农村人口向城市的快速集中，哈尔滨这座城市向松花江以北发展，使之发展成以松花江及其湿地为轴线的对称性城市，则是哈尔滨人21世纪的下一个百年之梦！这是一个可以实现的梦想，而不是海市蜃楼，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由此而产生的结果。 松花江以北，当年称为石当、背江子的地方，将是左岸哈尔滨新城崛起的地方。

　　在松花江以北，临近左岸的地方，首先是利民开发区的建立。利民开发区距哈尔滨市区——过松花江公路大桥约9公里。开发区在原呼兰县与松北、松浦等地之间，规划开发面积为24.89年平方公里，引进资金为189.75亿元，其中固定资产投资为123.2亿元，已落户企业260余户，2007年实现总产值6596万美元，已为哈尔滨的未来拓开了一个很好发端。

　　利民开发区现今开发的优渥之处太多了，一是有哈尔滨至大庆，至昂昂溪至海拉尔、满洲里铁道线，以及至齐齐哈尔至嫩江、大兴安岭、漠河的铁道线，又有哈尔滨至绥化、北安至黑河的铁道线，以及由绥化至伊春、乌伊岭，以及伊春至鹤岗、鹤北或至佳木斯、双鸭山、友谊、富锦、同江的铁道线，这使未来的哈尔滨松花江左岸之城有更多的，特别是同俄罗斯陆路口岸相连的出口贸易通道，也使哈尔滨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成为与俄罗斯发展边贸的重要省会城市。

　　松花江左岸：哈尔滨市政府门前的江湾路

　　哈尔滨有七条公路与外地相连，仅以江北为例就有哈尔滨至大庆、齐齐哈尔之路，也有哈绥之路、哈尔滨至鹤岗、萝北与名山镇之路，哈尔滨至伊春至汤旺河至嘉荫等的公路，其中有哈大与哈鹤两条封闭式高速公路，将成为省城哈尔滨与外地相连的血脉之一。 故而，人们可这样说，如果再经过百年的努力，一个成倍增长的哈尔滨的人口与城市，有着更美丽的未来。 一水穿城过，两岸争繁荣的21世纪的哈尔滨，将会有一个更美丽、更光辉灿烂的明天。

　　世界上有许大城市是跨水而建的，比如说——

　　美国的新奥尔良之与密西西比河；

　　英国的伦敦之与泰晤士河；

　　法国的巴黎之与塞纳河；

　　匈牙利的布达佩斯之与多瑙河；

　　波兰的华沙之与维斯瓦河；

　　俄罗斯的莫斯科之与莫斯科河；

　　德国的柏林之与易北河；

　　韩国的首尔之与汉江……

　　这些大城市的一个共同特点都是跨江跨河而建，江河的左右两岸因具有相似的环境条件，便可以相辅相成，互利互惠，从而使之具有经济、技术、文化发展的天然优势，而这便自然地成为哈尔滨—江跨两岸，两岸共一城的可资参照的先例。 其实，国内可以引以为先例的城市亦多可比肩，比如说——

　　长春之与伊通河……

　　这些成功的先例，显然不是在近期如十年八年中，即可毕其功于一役的，它们都是在持久的发展中，逐渐意识到一河跨两岸，两岸合一城的天然优势，然后通过多年的努力，才逐渐实现两岸共荣于一城的。从这一点上说，上述诸城市发展都经历了漫长的道路，而在哈尔滨，在哈尔滨人看来，此时提出向江北发展，应该算是极为难得的醒悟了。这也为哈尔滨实现其梦想——建一座横跨松花江两岸的大哈尔滨，达成了广泛的共识，而这种共识则是在稳定松花江及湿地等自然环境后，才能达成的。

　　哈尔滨市政府办公大楼迁至松花江北，耸立在过松花江公路大桥迎目而来的方向，则是一个很好的提醒。 松花江左岸利民开发区的发展，是为哈尔滨人民实现其光荣而豪迈的梦想的第一步，而以后会迈出更多更快的步伐。 绕城的三环四环，甚至五环的环城跨江的公路也为之建立了很好的交通联系。只是过江的公路大桥，需要更多，而地下过江通道亦呼之欲出，这些都是未来一江携两岸，一水穿城过的条件之一。

　　不过，在这样圆梦、追梦或画梦的努力下，对于江与城，人与城，城与江的关系，也有若干可注意之点不可不察——

　　一是，注重环保，比如将呼兰河口湿地建成自然保护区就是一个特佳的例子。保护区是人类自身敬畏自然的一个自律性的法则。对广阔的湿地地域应该以敬畏之心对待之。而不是像某些开发区，圈地盖楼后尽力缩小湿地面积，填平湿地之间形成的“水丰一样多，水少一样浅”的自然法则，任其水体之间建立的天然联系，而不是将联系切断，一旦湿地断了水的补给，向干涸化过度，还得抽取地下水或其他水来给湿地补水，这无疑是对湿地的一种亵渎。

　　松花江以北正因为湿地面积大，地表水、地下水的情况相当复杂。松花江以南，城市的居民饮用水原来主要源于松花江水。松花江水污染以后，改而用磨盘山水库及地下水，松花江干流的用水因污染太重①而逐渐退出。但在松花江以北，像磨盘山这样的洁净水源根本没有，江北是广袤的松嫩大平原，哈尔滨距小兴安岭北坡至少有250公里以上的距离，呼兰河上游的几条支流，其支流水尚洁净，可是近20年来，因发展寒地水稻，中途用水灌溉已显示出呼兰河的沉重的负累，再也没有能力向哈尔滨——松花江左岸供给清洁的饮用水了。

　　故而，未来哈尔滨在江左岸若再造一个新城，其生活用水只有一途：开发地下水、依靠地下水。

　　可是，左岸地下水的情况相当复杂，许多地方的浅层地下水，检验证明含各种矿物质过多过重。因此，若想再造一座左岸的哈尔滨新城，实现哈尔滨人跨江的梦想，势必要求开发商向更深层的地下水钻探，直至打出合格的、达标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来。至于，浅层地下水，则可用于如采暖及某些工业（食品工业除外）用水。如果住宅区安装两套自来水管路，那么在造价上与管理上都会出现新的问题，不过那已是本书之外的课题了。

　　供水问题之后，接着就是排水问题。排水问题本质上是污水的排放问题，其中有工业、农业污水的排放，也有生活污水的排放。笔者以为在开发的同时，必须把好治污、水处理这一关。对于江南的哈尔滨老城区来说，治污问题已有数十年的欠账，解决起来困难重重，欠账越久，越难以治理。反之，在松花江左岸，在江北开发区地域中，许多问题从零开始，所以笔者以为，在开发的同时，就应该走双轨制，开发与治理同步进行，若果然能如此把握，则哈尔滨幸矣，左岸的哈尔滨居民亦幸矣。已经开发的地域或小区中，未达标或已产生问题的，也应该将开发商招回，限令整改，若如此，则松花江左岸幸矣，松花江母亲河亦幸矣！

　　过江的公路、铁路大桥，政府早已有规划，这里就略去而不再讨论了。 最后，笔者要说的是关于左岸道路的设计。

　　道路的设计是城市规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特别是北京交通堵塞现象的提醒，应该成为哈尔滨松花江左岸新城整体设计的重要参考。道路的设计应以宽度适宜的超前思维来主宰未来城市的市内交通网络，对江南的多渠道多网络的相互联系，以及同城外、外城的合理的开口与布局。松花江左岸如今已有15座大学城落户，可以预计，在不远的将来，这个数字还可能翻番，换言之，周日、节假日大学生的对外联络，应是可以考虑的市内交通高锋。总之，留有余地，规划如棋盘形的道路网，应是予以优先考虑的因素。

　　随着道路的确定，道旁植物布荫，以及小区、花园、街心花园之类的绿化休闲区，似乎有更为新颖的方案和突破性的举措，若此则新城幸矣，左岸幸矣，右岸亦幸矣！

　　作者简介：

　　范震威： 1941年5月14日生于河北省平泉县，当代作家、历史文化学者，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做过教师、工程师、编辑与记者。现任哈尔滨文史馆研究员，著述甚丰。

　　主要近作：

　　《李白的身世、婚姻与家庭》（2002）

　　《燕园风雨四十年》（2004，合作）

　　《世纪才女苏雪林传》（2006）

　　《松花江传》（2005，2010）

　　《辽河传》（2009）

　　《一个人的史诗——漂泊与圣化的歌者杜甫大传》 （2009）

　　《守望黑龙江》（2010）

　　《黑龙江传》（2011）

　　《缱绻与梦想》（即将出版）

　　《未完待续》 感谢作者 范震威先生 授权本站网络连载